卷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定资治通鉴纲目三编卷三十五起辛未、明庄烈崇祯四年尽癸酉，明庄烈崇祯六年，凡三年辛未四年春正月，延绥饥。
延绥连嵗大䘲，于是职方郎中李继贞请发帑金籴米输军前，且令四方赎锾及捐纳事例者，输粟于边，以抚饥民。又言：「兵法抚𠞰并用，非抚贼也，抚饥民之从贼者耳。今斗米四钱，已从贼者犹少，未从贼而势必从贼者无穷。请如神宗时特遣御史振济故事，赍三十万石以往，安辑饥民，使不为贼，以孤贼势」。帝感其言，遣御史呉甡以十万金往振，继贞少之，帝不聴甡至延绥，用西安推官史可法主振事，因谕㪚贼党，帝闻，即命甡。迩按陜西。质实，李继贞，字徴尹，太仓州人。呉甡字鹿友，兴化人。史可法字宪之，大兴籍祥符人。
三月，杨鹤招抚流贼于宁州，寻复叛。神一元闻杜文焕军且至，遂弃寕塞陷保安，延安告急，巡抚练国事檄贺虎臣及副将李卑援𠞰虎臣等进围保安。贼引河套数千骑挫虎臣军，㑹定边副将张应昌以兵至，破斩一元，贼衆弃城去，复推一元弟一魁为渠帅，转攻庆阳，分兵陷合水，知县蒋应昌被执，张应昌偕杜文焕趋战，庆阳围解。时杨鹤移驻宁州，一魁求抚归所执蒋应昌、别贼拓先龄、金翅鹏、过天星、田近仁、独头虎、上天龙等，亦先后降。鹤设御座于城楼，贼跪拜呼万嵗，因宣圣谕令设誓，或归伍或归农，贼佯许之，立赦其罪。鹤以一魁最强，致其壻帐中同卧起，一魁果至，数以十罪，一魁伏谢，即宣诏赦之，升以官处其衆四千馀人于宁塞，文焕闻之，叹曰：「寕塞之役，贼畏我而逃，今者贼伪降，杨公信之，借名城为盗资，吾尚可家于此乎！」遂以其族行。未㡬，鹤移驻耀州，别贼攻破金锁関，杀都司王廉、李老柴。独行狼复攻陷中部降贼田近菴，以六百人据马栏山应之，而一魁之党茹成名者，尤桀骜，鹤令一魁诱杀之于耀州，贼党猜惧，挟一魁以叛，势复炽。一魁后为张应昌部将，所得诛死，或曰官兵攻之急，其党黄友中斩一魁，献于军门质实，定边副总兵，嘉靖四十一年，设分守安定、镇静等处，提调大墙及墙口等处。寕州，北魏定安县，唐为寜州，治元省县入州，明属庆阳府。保安，宋保安军，金改县，寻升州，元仍降县，明属延安府，今并因之。耀州，唐置，明属西安府，今升直𨽻州。金锁关在同官县北三十里。神水峡，明嘉靖三十年筑闗城，马栏山亦在同官县北三十里，或谓即晋、隋之马兰山，误晋郡尉张光所戍。及隋地理志所谓马兰山者，别在今白水县西北。练国事字君豫，永城人。李卑，字待平，榆林人。张应昌，辽东总兵官，承荫之子。王廉 ，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谥节愍。皮岛叅将刘兴治作乱。
先是，毛文龙死，袁崇焕分其兵二万八千为四协，命文龙子承祚、副将陈继盛、叅将徐敷奏逰击刘兴祚主之，后改为两协。继盛领东协，擢兴祚弟兴治为㕘将，摄西协。兴治凶狡好乱，与继盛不相能，㑹其兄兴祚阵亡，继盛误聴谍报，谓未死。兴治愤，择日为兴祚治丧，诸将咸往吊。继盛至，伏兵执之，并执理饷经厯杨应鹤等十一人袖出一书，宣于衆，诡言此继盛诬兴祚诈死及以谋叛陷己者，遂杀继盛及应鹤等。又伪为岛中商民奏一通，请优恤兴祚，而今兴治镇东江。举朝大骇，以海外未遑诘也。兴治与诸弟兄放舟长山岛，大肆杀掠。登莱巡抚孙元化请弭变，乞以都督佥事黄龙为总兵官，往定兴治乱，龙莅皮岛，受事兴治，犹桀骜如故。至是，遂拥衆作乱，突入叅将沈世魁家，尽戮其孥。世魁走免，夜率所部袭之，杀兴治，乱乃定，而其党都司耿仲裕复相继作乱。仲裕者，登州逰击仲明弟也。仲明所善禆将李梅以通洋事觉，龙系之狱。仲裕在龙军，仲明在元化军，仲裕受仲明指，激其部卒，假索饷名，围龙署，拥至演武场，割其耳鼻，将杀之，诸将为救免，未㡬，捕斩仲裕疏请正仲明罪，元化庇仲明，劾龙尅饷，致兵哗。帝命龙戴罪视事，而饰抚按官核仲明主使状。质实，长山岛在登州东四十里。孙元化，字初阳，嘉定县人。黄龙、耿仲明、刘兴治皆辽东人。
夏四月，旱。
敇，羣臣修省，极言时政得失，于是给事中魏呈润疏言：「驿站所裁才六十万，未足充军饷十一，而邮传益疲，埶必再编里甲，是犹剜肉医疮，疮未瘳而肉先溃。関外旧兵十八万，额饷七百馀万，今兵止十万七千，合蓟门援卒，非溢原数，加派七百九十万，外新増又百四十馀万，犹忧不足，可不为稽核乎？边事日棘，非臣子言功之时，而诡㨗冐功，躐加峻秩，门客厮养，窜名戎籍，不阶而升，悉縻俸料，臣惧其难继也。江淮旱灾，五湖之间，海岸为谷，旧榖不登，新丝未熟，上供织造，宜且暂停，铨法坏于事例，正途日壅，不可不疏通。抚按诸臣捐赀助饷，大扺索之民间，顾奉急公之褒，上蒙而下削，不可不禁饬」。又条陈数策，请大修北方水政，帝皆纳其言，卒不果行。质实，魏呈润，字中严，龙溪人。副总兵曹文诏败贼于河曲。
山西自河曲至蒲津千五百里，与陜西接壤，河最狭，贼渡河往来无定，王嘉允既击败王国梁于河曲，遂久据其城，文诏围之。六月，嘉允乃弃城走，复自岳阳突犯泽潞，转掠至阳城南山，文诏追及之，其下斩以降，文诏以功擢临洮总兵官，㑹巡抚练国事，副将张全昌连破㸃灯子于合阳，韩城败，窜入山西，文诏追之，及于稷山，谕降七百人，㸃灯子遁去，于是秦贼之流入晋者畧定。自秦贼初起，延绥以北为逃军为边盗，延绥以南为土寇为饥民，边盗则王嘉允，土寇则王左挂为羣贼魁。至是左挂嘉、允，相继殄灭，洪承畴、张应昌败不沾泥于葭州，王承恩破王虎、金翅鹏于宜川，陜西都司曹变蛟、殱寕塞遗贼于唐毛山，连战皆捷，混天猴等谋袭靖边，应昌邀击之真水川，承畴复追蹑之甘泉，杨鹤、兴承恩𠞰上天龙等于鄜州，又皆败之，贼败则求抚，既抚则旋逸去，故秦中贼迄未平，而嘉允馀党复推王自用为贼渠，即所称紫金梁者是也。自用结羣贼老回回、曹操、八金刚埽地王射塌天、阎正虎、满天星、破甲锥、邢红狼、显道神、混世王、黑煞神等，及髙迎祥、张献忠，皆聚于晋过天星，诸贼亦自秦来，㑹共三十六营，衆二十馀万，闯将李自成乃自此起矣。自成为迎祥甥，世居米脂怀逺堡，与张献忠同嵗，生㓜牧羊长充银川驿卒，善骑射，鬬狠无赖，里中人苦之谬，推为里长，数犯法，知县宴子，宾将置诸死，脱去为屠寻杀人，偕兄子过亡命投甘督，所部将王国为卒，㑹国奉调过金县，兵哗，自成忽起縳，县官索饷国止之，并杀国走，依于迎祥，迎祥，拥闯将八队，一眼钱儿二、㸃灯子三、李晋王、四蝎子块、五老张飞六乱世王，七夜不收，置自成于其末，犹未有名。质实，蒲津关在永济县黄河西岸，一名临晋关，跨陜西地，又有蒲津桥，在县西门外。唐六典曰：造舟之梁四，蒲津其一也。阳城，唐置，明属泽州，今属泽州府。稷山，隋置，明属绛州，以𨽻于平阳府，今升绛州为直，𨽻州县仍属焉。合阳，汉县，明属同州，以𨽻于西安府，今属同州府。唐毛山在保安县西北，近靖边县元塞堡。靖边，宋为西夏地，明置靖边营东，本朝雍正九年置县，属榆林府。真水川在甘泉县， 西魏置真川县于此，隋大业废入临真县，故又谓之临真镇。甘泉，唐初置伏鹿县，天寳时改甘泉明属延安府，今因之。怀逺堡，元为米脂县地，明天顺中置怀逺堡西，本朝雍正九年改县，属榆林府。银川驿在米脂县 一百步，明洪武初置。张全昌，辽东总兵官。承荫次子曹变蛟，文诏兄子。六月，钱象坤罢。
象坤，温体仁门生也。体仁入，遂让而居其下，然无所附和。及是，御史水佳允劾兵部尚书梁廷栋，廷栋不待㫖，即奏辨廷栋，故出象坤门，佳允疑象坤泄」之语。侵象坤、周延儒、恶廷栋并恶象坤，象坤遂引疾归廷栋落职。质实，水佳允，鄞县人秋八月，我
大清兵围大凌城。
辽东巡抚邱禾嘉议筑广寕义州、右屯三城，孙承宗谓广寕道逺，当先据右屯，筑城大凌河，以渐而进，兵部尚书梁廷栋力主之，遂以七月兴工，命总兵官祖大夀、副将何可纲以兵四千据其地，发班军万四千人筑之，䕶以石砫土兵万人，工垂成，廷栋罢去，廷议大凌荒远，不当城，撤班军赴蓟，责镇抚矫举，令回奏，大禾嘉惧，尽撤防兵，留班军万人以守。时我夀等兴城 ，清以方吉纳等议和，方欲遣使定约，闻大工为拒守计，乃于是月丁未发兵薄大凌城，掘濠树栅，四面围合，别遣一军截锦州大道，城外堠台皆下，城中兵出，悉败还，承宗、禾嘉闻之，驰至锦州，禾嘉亲率师与总兵官呉襄、宋伟合军赴援，离松山三十里，大与兵遇，大战长山、小凌河间，禾嘉等败，收军还锦州， 清大我追击至城下，禾嘉军堕濠死者甚衆，太仆少卿张 军春复监襄伟军，过小凌河五里，筑垒列车营，为大凌河声援，进次长山，距城十五里，大清兵以二万骑逆战，火器竞发，声震天地，我右翼军 冲入春营，春军败，襄及叅将桑噶尔寨等先遁，春收溃衆立营，时风起黒，云见春乗风纵火，火甚炽，天忽雨反风，春部率多焚死，少顷雨霁，两军复鏖战，伟力不支亦走，春及诸将张鸿谟、杨华徵、薛大湖等三十三人俱被执，副将张吉甫、满库、王之敬战没，部卒死者无等，祖大夀坚守不敢出，城援自此絶，至冬，大凌粮，尽食人马，我大清屡谕招大夀，大夀及诸将皆欲降何可，纲不从，大 夀令二人掖可纲出城外杀之，遂与副将张存仁等大降于我，言妻子在锦州请归，设计诱降，守者遂纵归， 清大夀大夀，入锦州，未得间，而禾嘉知其纳欵状，具奏闻于朝，帝于大夀，欲羁縻之，置不问，张春既见执，谕之降，春曰：忠臣不事二君，礼也。我若贪生，亦安用我？遂不食，屡赐以酒馔，春仍不食，守者恳劝，感从居古庙，衣旧日中服，迄太宗文皇帝恩，始一食令剃髪，不不失臣节而死，朝廷闻春守志，遥迁右副都御史，恤其家，春妻翟闻之恸哭，六日不食，自缢死。春未死时，大我有议和意，春为言之于朝，朝中哗然诋春，诚意伯 清、刘孔昭劾春败降不忠，请削其所授宪职，朝议虽不从，而有司系其二子，死于狱，质实大凌城在锦县东四十里，周三里，有竒门。一长山在锦县东南十八里，峰峦绵亘，四山错列，因名邱禾。嘉，新添衞人。呉襄，辽东中后所人，张春字㤗宇，同州人。何可纲廉勇善抚士，卒被害时，顔色不变，亦不出一言含笑而死，满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諡春可纲忠节，张吉甫 库王之敬烈愍，刘孔昭诚意伯基，十二世孙。何如宠罢？
如宠官礼部时，贫宗婚嫁格于有司者千馀人，用如宠言获婚嫁者千馀。帝欲族袁崇焕，以如宠言得免。及入阁，为周延儒、温体仁所扼，连疏乞罢归。九月，复遣太监王应朝等监视诸边军饷，张彛宪总理户、工二部。
帝初即位时，鉴魏忠贤祸败，尽撤诸镇守中官，委任大臣。既而廷臣竞门户，兵败饷绌，不能赞一策，乃思复用近侍。至是，遂遣王应朝监军，关寕王坤、刘文忠、刘允中监视宣、大、山西军马。又遣张国元往蓟镇东协，王之心中协，邵希韶西协。而以彛宪有心计，令鈎校户、工二部，如涂文辅故事，为之建署，名曰户工总理，其权视外总督、内团营提督焉。给事中宋可久、冯元飇等十馀人论谏，不纳。吏部尚书闵洪学率朝臣具公疏争，帝曰：「苟羣臣殚心为国，朕何事乎内臣」衆莫敢对。彛宪遂按行两部，踞尚书上，命郎中以下谒见。工部侍郎髙鸿图不为下，抗疏乞归，削籍去。工部主事金铉戒同官无私谒，彛宪愠甚，假他事诬劾之，落铉职。彛宪日益骄纵，故勒边镇军器不发管盔甲。主事孙肇兴恐稽滞军事，因劾其误国。帝命回奏，罪至遣戍。南京御史李曰辅、礼部主事周镳皆先后以谏被斥，彛宪遂希㫖上言天下逋赋至一千七百馀万，请遣官督徵。给事中范淑泰疏争，不听。于是催徵酷急，民益起从盗。时中璫势复大振。王坤至宣府，甫逾月，即劾巡按御史胡良机。帝落良机职，命坤按治。给事中魏呈润争之，亦谪外。坤性狂躁败言，朝中大吏有欲倚之相倾挤者，于是抗疏劾修撰陈于泰，谓其盗窃科名，语侵周延儒。给事中传朝佑言坤妄干弹劾之权，且其文词练达，机锋排激，必有隂邪憸人主之，其意指温体仁。帝置不问。左副都御史王志道言：「近者内臣举动，㡬于手握皇纲，而辅臣终不敢一问，至于身被弹击，犹忍辱不言，何以副明主之知？皆备责延儒，欲以动帝。帝怒，削其籍。帝方一意用内臣，故言者多得罪。至八年八月，始下诏撤还监视总理。然其后卒用髙起潜辈典兵监镇，以迄于亡。质实宋可久，胶州人。冯元飇，字尔𡸅，慈溪人。髙鸿图，字研文，胶州人。金铉字伯玉，武进人。李曰辅字元卿，南昌人。周镳，字仲驭，金坛人。范淑泰字通也，滋阳人。胡良机，字省之，南昌人，陈于泰宜兴人。傅朝佑，字右君，临川人。王志道，漳浦人。发明庄烈手诛，逆阉尽撤镇守中官一反天啓间浊乱之政，可谓举错得其正矣。乃是时将骄卒惰，疆事日隳，而在廷诸臣，惟知门户纷纠，无复殚心国事，致使若辈复得逞志，诸臣之罪自无可逭。然使庄烈振作有方，贤奸有别，廷臣党援之习，岂难破除！即诸臣之中亦岂无可委任！顾计无所出，遂思复用宦官。是明知覆辙之在前而甘心蹈之，后车之覆，不待明者而知之矣。及朝臣疏争，复以此面加诘责，岂竟以任用内坚，谓足以破朝党乎！卒之奸阉肆横国，是愈非自速，其亡而不之悟，又谁之咎也夫！
杨鹤有罪下狱，以洪承畴总督三边军务。李老柴、独行狼既陷中部，巡抚练国事，总兵官王承恩攻之，数月未下，庆阳贼郝临菴等复往援之，总兵官贺虎臣击斩其魁刘六㑹，文诏西旋，与榆林叅政张福臻合𠞰，馘老柴及其党，一条龙馀党突围走，副将张鸿、业逰击李明辅战死。先是，朝廷得鹤报言庆阳贼就抚，㪚遣俱尽，旋闻中部陷久不下，御史谢三宾因劾鹤欺罔，谓中部之贼，寕自天降，疏下廵按，御州史吴甡覆奏，甡奏鹤主抚误国，帝怒，逮鹤下狱，戍袁诏，承畴代为总督。承畴既奉命，檄文诏与逰击左光先、崔宗允、李国竒，分𠞰绥徳，冝君清涧、米脂贼，先后四战，皆大捷，埽地王授首，而延安贼赵四儿者，自稷山败遁，潜窜山谷中，比闻文诏还陜，乗间纠合馀党，势复振，都司王世虎、守备姚进忠败殁，四儿遂拥衆六千馀人屯石楼山中，西距河三十里，绥徳知州周士竒、守备孙守法侦其不备，东渡河袭之，贼四走，承畴乃以陜西贼委承恩，而自率兵追贼于山西，贼且走，且掠沁水县东北有窦庄，前巡按辽东御史张铨里居也。铨父五典度海内将乱，筑所居窦庄为堡坚甚，及是流贼至，五典已殁，铨子道浚以锦衣佥事官京师，独铨妻霍氏在衆，请避之，曰：「避贼而出，家不保，出而遇贼，身更不保，等死耳，盍死于家！」乃率童仆坚守，贼环攻四昼夜，不克而去，副使王肇生名其堡曰「夫人城」，乡人避贼者多，赖以免。承畴既入，晋逐贼追及之，大战，贼连败，擒斩赵四儿。赵四儿者，即贼中所称㸃灯子也。承恩亦以计斩陜贼谭雄，于是张献忠、罗汝才皆惧，诣承畴降，承畴遂还陜，而击走不沾泥。张存孟于安定、秦、晋贼少戢，未㡬献忠、汝才复叛入山西，偕羣贼焚掠如故，而陜西降贼混天猴勾贼陷甘泉，杀知县郭永固，叅政张允登督饷至其地，力御不敌，死。逾月，陷宜君，又陷葭州，佥事郭景嵩死之。是时总兵官孙显祖击贼山西，数败之万泉河津，闻喜，六战皆捷，而承畴闻甘泉之变，与承恩往来关中奔击，日不暇给矣。质实，宜君，东晋时，苻秦置宜君䕶军，后魏置县，明属鄜州，以𨽻于延安府。今升鄜州为直，𨽻州县仍属焉。沁水，隋置，明属泽州，今属泽州府。窦庄在沁水县东北。万泉，唐县，明属蒲州，以𨽻于平阳府，今属蒲州府。郭永固，绛州人。张允登，汉州人。 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諡允登，及王世虎、姚进忠、烈愍永固及张鸿业、李明辅、郭景嵩、节愍。冬十月辛丑，日有食之。
十一月，罢大学士孙承宗。长山之败，廷臣交章论承宗、禾嘉筑城起衅，承宗连疏引病归。禾嘉先已调南京太仆卿，遂还京，亦引病归。已而言者追论承宗丧师辱国，竟夺官。承宗复列上边计十六事，帝报闻而已。闰十一月，登州游击孔有徳等反。
有徳与耿仲明、李九成皆毛文龙部曲，文龙死，走入登州，登莱巡抚孙元化官辽久，孙承宗、袁崇焕俱辟为赞画，以寕前兵备推，巡抚素言辽人可用，乃用有徳、仲明为逰击，九成为偏禆，且多收辽人为牙兵，大凌围急，部檄元化发劲卒泛海趋耀州为声援，有徳诡言风逆，改从陆赴寕逺。十月晦，有徳及九成子千总、应元统千馀人以行，经月抵呉桥，天大雨雪，衆无所得食。新城邑绅王象春者，有庄在呉桥，有徳兵屯其地，卒或攫鸡犬以食，王氏子怒诉之，有徳有徳，笞卒以狥，衆大哗，九成先赍银市马塞上，用尽无以偿，适至，闻衆怨，遂与应元谋刼有徳为乱，有徳从之，还兵大掠，陷陵县、临邑、商河，残齐东，围徳平，既而舍去，陷青城、新城，而新城受祸尤酷，知县秦三辅、训导王协、中举人王与䕫、张俨然并死，难以衅由王氏焚杀甚惨，巡按御史王道纯闻变，移书山东巡抚余大成，令讨捕，大成不信，再促之，遂托疾请告，不得已遣兵往御，则皆败而走，大成恐，遂定抚议，而元化军亦至，兴、大成皆力主抚，檄贼所过州县无邀击，总兵官张可大率兵赴𠞰，元化檄止之，不听，次莱州，遇元化复为所阻，乃偕还登州，嵗将晏，有徳暮薄城，可大请击之，元化持抚议不许，可大陈利害甚切，元化期明嵗元日发兵合击，至期，元化兵不发，明日始发兵，合可大兵击贼，战城东，可大兵屡胜，元化部卒皆辽人，亲党多无鬬志，其将张焘先走，可大兵亦败，中军管维城逰击陈良谟、守备盛洛、姚士良皆战死，焘兵半降贼，贼遣归为内应，元化开门纳之，可大谏不聴，时仲明领元化中军，方以弟仲裕作乱皮岛，朝廷将治其主，使罪日怀叛志。夜半，贼至城，仲明与都司陈尤福等举火导贼自东门入，城遂陷。可大守水城，抚膺大恸，解所佩印付部卒，间道走济南，上之，还署辞母，令弟可度子鹿徵奉母航海趋天津，以佩剑杀其妾陈氏，遂自缢。元化自刎不殊，与同城僚属鄊官张瑶悉被执，惟叅将马骢及瑶不屈死，有徳乃推九成为主，已次之，仲明又次之，用巡抚关防，檄州县取兵饷，令元化移书大成求抚曰：畀以登州一郡即解」。大成闻于朝，道纯愤，抗疏力争，帝革元化，大成职候勘，而以谢琏、徐从治代，即命道纯监其军。元化寻为贼纵航海归，与大成俱下狱，大成论戍元化论死，首辅周延儒谋脱其死，不得，则援其师徐光启入阁共图之，卒不得，与张焘同弃市。质实，呉桥，金析将陵县呉川地置，明属景州，以𨽻于河间府，今径属河间府。新城，元析长山县驿台地置，明属济南府，今因之青城，元以邹平之青平镇置，明属济南府，今属武定府。秦三辅，三原人。余大成，江寕人。张可大，字观甫，应天人。事闻，赠特进荣禄大夫、太子少傅，谥庄节，赐祭葬，予世荫，建祠曰旌忠。马骢，㑹稽人。 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谥张瑶忠节张可大、马骢节愍管维城、陈良谟、盛洛、姚士良、烈愍王协中等并入祠壬申。五年夏五月，以礼部尚书郑以伟、徐光启并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以伟读书过目不忘而不能票拟章疏，有「何况」二字，误以为人名也，拟㫖提问，帝驳改始悟，自是词臣为帝所轻，遂谕馆员湏厯外僚，而阁臣自是不専用翰林先启。雅负经济才，有志用世，及入阁，年已老，周延儒、温体仁専政不能有所建白。六月，京师大雨水。
时淫雨损山陵，昌平地动，给事中李世祺上言：「日者辅理调燮，无闻精神为固宠之用。统军衡才无术，缓急无可恃之人。中枢决策，掩耳盗铃。主计持筹，医疮剜肉，州县迫功令，鞭策不前。六曹窘簿书，救过不赡。簪笔执简之臣，接迹囹圄。考盘薖轴之士，抗声鸿举，一人议疑及衆人，一事訾疑及衆事黄衣之使，颉颃卿贰之堂，貂蝉之座，雄踞节钺之上，低眉则气折，强项则衅问各边，监视之遣，已将期月，初虽间有摘发，寻亦同归。模棱效不效可概见。伏愿撤回各使，以明隂不干阳之分。然后采公论以进退大臣，酌事情以衡量小臣，释疑忌之根，开功名之路，庻天变可回，时艰可济」。帝以借端凟奏，切责之。质实。李世祺，字夀生，青浦人。
秋七月，以太监曹化淳提督京营戎政。初，帝遣中官张彛宪总理户、工二部，即命唐文征提督京营戎政，至是，以化淳代之。后李自成犯阙，化淳开广寕门纳之，京师遂陷。
八月，总兵官曹文诏等连败贼于平京、庆阳。降贼混天猴既勾可、天飞等连陷甘泉、冝君、葭州，率衆夜突至鄜州，兵备副使郭应响登北关，集士卒守御，手杀三贼，力不支，遂死。洪承畴、王承恩分道𠞰贼，贼闻官军至，辄奔窜，甫退，旋出剽掠，延安、庆阳诸属邑多残破，而别贼红军友、李都司、杜三、杨老柴者，神一魁馀党也，屯镇原，将犯平、凉，巡抚练国事，檄甘肃总兵官杨嘉谟、副将王性善扼之，贼走庆阳。文诏从鄜州间道至，与嘉谟性善合，大战西濠，斩千级，生擒杜三、杨老柴，馀党纠他贼破华亭，攻庄浪。文诏、嘉谟掩击之，贼走盘龙山逰击曹变蛟、冯举、刘成功、平安等，噪而上，贼溃走。性善及甘肃副将李鸿嗣、参将莫与京等复以兵至，共击斩五百二十馀级。嘉谟、变蛟蹑贼后夹击，又屡败之。贼馀衆数千欲奔汉南，为逰击赵光远所遏，乃由长寜驿走张家川。其逸出清水者，副将蒋一阳遇之败，都司李宫用被执。文诏计剪其渠魁，则羣贼可以次扑灭，乃纵反间，绐其党，杀红军友，遂蹙败之水落城，追至静寕州。贼奔据唐毛山，变蛟先登，殄其衆。时混天猴、可天飞、郝临菴、刘道江为承恩所败，亦溃而西，独行狼、李都司等走与合，势复振，连兵围合水。文诏往救。贼匿精鋭，以千骑逆战，诱扺南原，伏大起，城上人惊相告曰：「曹将军殁矣」。而文诏持矛左右，突匹马营万衆中，诸军望见，皆出击，贼大败，僵尸蔽野，馀衆走铜川桥。文诏率变蛟、嘉谟及叅将方茂功等追及之，大战陷阵，贼复大败。叅将李卑、马科又破之延水关，斩首六百二十馀级。其地东限黄河，贼溺死者无算，科部卒斩混天猴以献。寻文诏与寕夏总兵官贺虎臣、固原总兵官杨麒破贼虎兕凹。麒穷追数百里，所俘获甚衆。㑹洪承畴击斩可天飞、李都司于平凉，降其魁白广恩，馀贼分窜者，文诏追蹙之锥子山，其党杀独行狼、郝临菴以降，承畴戮四百人，馀皆㪚遣李卑击贼固原，复斩其魁薛仁贵等，关中巨寇畧尽。文诏在陜大小数十战，巡抚范复粹论奏首功第一，而洪承畴抑不叙。巡按御史呉甡上疏推奬甚至，兵部又抑之，卒不得叙。质实，镇原，汉髙平县地，后魏置原州，元改镇原州。明降县属平凉府，今因之。西濠砦在镇原县北。华亭，后魏镇，隋改县，明属平凉府，今因之。盘龙县在庄浪县南四十里。长寕驿在兴平县西四十里，与武功县接界。张家川在秦州清水县境。清水，汉县，明属秦州，以𨽻于巩昌府，今升秦州为直𨽻州县仍属焉。水落城在静寕州西南百里，亦谓之水落亭。水经注：水落亭在陇山之西，近畧阳界是也。静寕州，金徳顺州，元改静寕州，明属平凉府，今因之。铜川桥在庆阳府安化县西。延水关，一名永寕关，在延川县东南七十里。虎兕凹在甘泉县境锥子山。耀州西北有箭干山，北为魏王楼楼，东为锥子山郭。应响，福清人，殉节后，赠光禄少卿，諡忠烈，予祭葬，荫子入监读书县。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谥忠烈。范复粹，黄 人。九月，流贼连陷山西州县。
先是，流贼紫金梁、髙迎祥等拥衆聚山西，其党罗汝才、张献忠降，未久复叛，归与之合，分道四出，连陷大寕、隰州，时边兵宿将皆萃关中，𠞰庆阳诸贼，而山西备御空虚，无大帅。前锦衣佥事张道浚者，巡按辽东御史铨子也，方得罪，里居，巡抚宋统殷以其家多蓄壮丁，善御贼，遂檄至军前，赞画歙人呉开先寓晋，以骁勇闻，监司王肇生亦以便宜署开先为将，使共𠞰贼。贼自隰犯泽州，开先击之，战城西贼败去，转犯沁水，寕武守备猛忠战死，道浚遣逰击张瓒驰援，贼乃退，东掠阳城，开先闻之西渡沁河逆战，击斩数百人，礟尽无援，一军尽殁，贼乃再犯沁水，乡官张光奎与兄守备光玺、千总刘自安等率衆固守八日，援兵不至，城陷，并死，泽大州，遽为贼破贼，乗胜又陷夀阳，逺近震动，未㡬，紫金梁、老回回、八金刚等以三万衆围沁水之窦庄，谋执道浚以胁统殷。往道浚官京师时，其母霍氏尝筑城御贼，至是道浚复屡败之，贼少却，㑹关中贼渠次第殱戮其馀党，东走附山西贼，于是贼势甚炽，廷议命秦将率师协𠞰贼，侦知秦师且至，欲因道浚求抚紫金梁请见，免胄前曰：我王自用也！误从王佳允至此。又一人跽致词曰：我宜川廪生韩廷宪，不幸为佳允所获，久陷于贼，请誓死奉约束」。梁道浚劳遣之隂，使人啗廷宪图贼，廷宪日惎紫金就欵，未决，阳和兵袭之，贼怒尤，廷宪遂败，约分其衆，南逾太行，突济源，陷温县，廷宪知紫金梁疑已思刼之归，并约道浚伏兵沁河以待道浚，遣所部刘伟佐之。是夕，贼攻邑，诸生盖汝璋楼，掘地深丈馀楼不毁，贼怒，誓必拔之，乃还营，廷宪不得间知事且泄，偕伟仓猝奔，贼追之及河，㐲起杀追者滚山虎等六人，皆贼腹心也。贼临沁河，索廷宪、窦庄东面河道，浚潜渡上流，绕贼后大噪，贼骇遁去，贼党复南犯临县，据其城，破修武，杀知县刘凤翔，焚掠武陟、辉县，遂围怀庆。帝以藩封重地，切责巡抚樊尚燝杀贼自赎，命副将左良玉以昌平兵往援，贼既尽向河北统殷，肇生率军次陵川，扼贼北归，贼遇官军殊死鬬，乗夜争险对营两山顶，贼縁崖刼官军营，官军乱统殷、肇生皆走，与诸军相失，宣大总督张宗衡率逰击猛如虎等，将兵来援，统、殷、肇生收溃卒，以㑹击贼于髙平，大破之，贼还走沁水，朝廷以统殷不能办贼，诏许鼎臣来代，宗衡乃以八千人驻平阳，鼎臣以七千人驻汾州，分扼要害，已又合兵逐贼临县县，城倚黄云山，榆林河水出焉，入于黄河城，三面峭壁，西阻水，贼复与土寇田福、田科等相倚，久不抜，寻李卑、贺人龙、艾万年将关中兵至，鼎臣檄以自从，宗衡怒，复檄之为己部，三将莫之适从，贼乗间入据磨盘山，分其衆为三：阎正虎据交城，窥太原、邢红狼上，天龙据呉城窥汾州紫金梁、张献忠突沁州，武乡陷辽州，辽州知州李呈章、鄊官杨于楷、张友程、举人赵一亨、侯标并死难。既而紫金梁与乱世王有隙，廷宪知之，纵谋遣书间之，乱世王果疑，遣其弟混世王就道浚乞降，道浚知鼎臣方主𠞰权，词难之曰：斩紫金梁以来，乃得请，混世王怏怏去，贼衆遂分部掠诸郡县质实大宁，后周置，明属隰州，以𨽻于平阳府，今升隰州为直𨽻州县，仍属焉。寜武，汉楼烦县地，唐置寜武军，眀设寕武所，今升县为寜武府，治夀阳晋置眀，属太原府，今属平定州。济源，隋析轵县置温县，汉置眀，并属怀庆府。临县，唐临泉，明属汾州府，修武、武陟皆唐置，明并属怀庆府。辉县，唐辉州，明降县属衞辉府，今悉因之。陵川，隋置髙平，后魏置，明并属泽州，今属泽州府。黄云山在临县东北三里。磨盘山在临县东七十里，又名连枝山。呉城在孝义县西南七十八里，战国时，魏呉起为西河守筑，此以拒秦，因名武乡，唐置，明属沁州，今因之。张宗衡，临清人。猛如虎榆林人。许鼎臣，武进人。李呈章，信阳州人。贺人龙艾，万年，皆米脂人。愍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谥猛忠。呉开先、李呈章烈 、张光奎、光玺、杨于楷、张友程等。节愍、刘自安等并入祠。癸酉六年春正月，命曹文诏节制山西诸将讨贼关中贼畧尽，悉走入山西，土贼王刚、王之臣通天柱、复起应之，势大炽。御史张宸极言文诏威名夙著，今秦贼灭且尽，宜勅令入晋协𠞰，帝从之，遂有是命。文诏东渡河扺霍州，败贼汾河、孟县，追及于夀阳，巡抚许鼎臣遣谋士张宰先大军尝贼，贼惊溃，文诏追击之，斩混世王馀党走五台逰，击猛如虎，败之黑山，覆贼渠姬问锁军，贼还走夀阳，遇文诏兵于方山，复败，五台、盂、定襄、夀阳贼尽平。鼎臣令文诏军平府备太原东，张应昌军汾州，备太原西。文诏连败贼太谷、范村、榆社、太原，贼尽，而应昌选愞逗挠，务与贼相避，总督张宗衡五檄之不至，奏于朝，乃限文诏，应昌三月平贼，文诏侦贼，従河内上太行邀击之泽州，贼大败，走潞安。文诏至阳城遇贼，不战，自沁水潜师还击，斩首千馀贼，循阳城而北。张道浚设伏隘口，贼至，伏尽起，擒贼渠满天星等，贼乃退，结屯自固。其他部陷平顺，杀知县徐明扬。文诏至，贼走，夜半袭破贼屯，斩千五百级。紫金梁老回回过，天星分道走，文诏击之榆社、武乡、黎城，屡战皆捷。应昌迄避贼不敢进，杀良民冒功为巡按御史所劾。帝时遣中官孙茂霖等为文诏应昌内中军。时文诏所节制诸将艾万年、李卑、刘光祚猛如虎虎，大威颇希收与其兄子变蛟皆骁敢，善杀贼。贼渠多先后俘馘。王刚、王之臣通天柱等亦惧乞降，军声大震。而贼尤畏文诏，次则道浚，道浚自督家衆倡乡人筑堡五十四捍贼沁水、沁水当贼冲，去来无时，前后凡五犯皆却走。文诏复率兵至沁水大贼之，擒其魁大虎。贼避文诏锋流入河北，帝命文诏移师往讨。道浚埶乃孤，贼旋陷和顺，乡官乐济衆死之，复陷乐平、永和，遂陷沁水。道浚率壮丁三百人驰赴，贼退徙十五里。道浚收散亡，捕贼党，倾家囷，以饷军副使王肇生列状上道浚功。道浚故以贿败当遣戍，冀用军功自湔祓，而言者劾其离伍冒功，乃更戍海寕。衞文诏：道浚既相继去，流贼显道神等据岢岚，四出剽掠，山西盗迄不得平。质实，汾河源出寕武县西南六十里管涔山，下绕忻州静乐县南流阳曲县界，凡经太原、汾州、平阳三府，折而西，至蒲州府荣河县北入河，与孟县相近者，则阳曲之汾河、盂西距阳曲界计一百二十里。盂县，隋置金升州，明降县属太原府，今因之。黑山関在五台县东南九十里，接直𨽻平山县界。方山在夀阳县东北四十里接盂县界，壁立千仭，顶方一里。平定州，宋平定军。金改军为州，明属太原府，今直𨽻山西省。范村寨在绛县东十五里，今筑为堡。榆社，隋置，明属辽州。河内，隋置，明为怀庆府治，今并因之。平顺明嘉靖八年分潞城县之青羊里及壶关、黎城二县地置，属潞安府。 ，本朝乾隆二十九年省入潞城县。和顺，隋置，明属辽州，今因之。海寕衞陈于塩官县置海寕郡，寻废。元升塩官县为州，已又改海寕州。明降县属杭州府，于县置海寕衞，属浙江都司，以𨽻于左军都督府。 本朝乾隆四十年升县为州，仍属杭州府，衞久废。张宸极，河津人。徐明扬，浮梁人。贼来犯，设策御贼，城破，不屈死。乐济衆官昌平副使里居遇难，投井死。节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諡明杨烈愍。济衆 愍。二月，流贼犯畿南、河北。
初，贼之围怀庆也，帝既命左良玉以昌平兵赴援，未至，围已解，其宼修武、清化者，亦还走平阳，因今良玉驻泽州，扼豫、晋咽喉，与曹文诏同讨贼，有急则秦兵东，豫兵西，良玉从中击，为四面援兵。是年正月，贼陷阳城，举人呉之秀、贾煜、张庆云、贡生张茂贞及弟茂恂死之，遂乗埶趋河北，良玉击败之涉县西陂，贼窜林县，山中饥民争附之，叅将杨遇春往逐贼中伏死，而别贼复流入赵州，武举李调兴弟譲率乡勇御贼，力竭阵亡，贼乃据临城之西山，纵掠顺徳、真定间，叅议宼从化檄守备李定、王国玺击之，大败内邱知县王世泰与弟世寕扼贼于隘口，亦败殁，畿南皆震。副使卢象升偕总兵官梁甫力却，贼从化亦以兵来㑹，战屡捷，逰击董维坤被围，象升驰援，维坤已战死，象升设伏石城南，大破贼，斩其魁十一人。象升每临阵，身先士卒，与贼格鬬，刄及鞍弗顾，失马即步战，逐贼危崖，一贼自巅射中象升额，又一矢仆夫毙马下，象升提刀战益疾，贼骇走，相戒曰：「卢廉使遇即死，不可犯」。遂自邢台摩天岭西下，抵武安林县，贼走与合，败良玉军，守备曹鸣鹗战死，主簿呉应科以民兵助战，亦死。于是河北贼大炽，寻转入河内，良玉整兵自辉县逐之，贼奔修武，破逰击越效忠军于清化镇，效忠战殁，参将陶希谦坠马死。贼复走武安，良玉邀击之万善驿，连败贼，贼乃西扼于文诏，又溃而南。时良玉専𠞰河北贼，而豫兵额止七千，数被贼折亡殆尽，良玉将昌平兵二千馀人，前后与贼战虽胜，负畧相当，埶孤甚不足制，贼贼出没彰徳、衞辉、怀庆三府，焚掠殆徧。质实，清化镇，在河内县东北四十里。涉县，晋置，明属磁州，以𨽻于彰徳府，今径属彰徳府。内邱，汉中邱，后赵石虎改曰赵安，隋改内邱，明属顺徳府。邢台，宋置，明为顺徳府治，今并因之。摩天岭在武安县西北，接山西辽州界。万善镇在河内县北二十里，旧有驿，今废。王世秦，辽东人。卢象升，字建斗，宜兴人。董维坤，嵊县人。曹鸣鹗，大兴人。呉应科，萧山人。曹，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諡王世秦。董维坤、越效忠 鸣鹗、烈愍、杨遇春、陶希谦、节愍呉、应科、呉之秀等并入祠。官军复登州。
先是，朝廷闻登州陷，兵部尚书熊明遇请以副将呉安邦代张可大为总兵官，屯寕海，规取登州，以通州副将杨御蕃署总兵官，尽将山东兵与保定总兵刘国柱、天津总兵王洪兼程进。遇贼新城，洪先走，御蕃拒之，二日，不胜，突围出，遂入莱城，与徐从治、谢琏并驻莱，以图𠞰贼。贼既据登州，遣人招岛中诸将，旅顺副将陈有时、广鹿副将毛承禄皆往从之，贼党益衆，乗势攻黄县，县丞张国辅、叅将张竒功、守备熊奋渭力战死，城破，知县呉世扬、典史呉兹明被执，皆骂贼不屈死。进攻莱州，从治、琏偕御蕃登陴固守，贼以莱城坚，先分兵䧟平度，知州陈所闻自经死，贼还，益发兵攻莱，辇西洋大礟置城下，日穴城，城多頺从，治等投火灌水，穴城者死无算，使死士时出掩击之，毁其礟台，斩获多，而明遇卒惑抚议，命主事张国臣为赞，昼入贼营抚之，国臣为贼致书从治等曰：毋出兵，坏抚局」。从治等知其诈，遣间使三上疏言贼不可抚，语极切，至未报，时外围日急，国柱、洪及山东援军顿昌邑，不敢进，两抚臣皆困城中，廷议更设总督一人，以兵部右侍郎刘宇烈任之，诏总兵官邓玘将蓟门、四川宇兵，副将牟文绶将宻云兵，监以右布政使杨作楫，从烈往援莱，比扺山东，与巡按御史王道纯、副将刘泽清、参将刘永昌、朱延禄等，并集昌邑所统马步军二万五千，势甚盛，而宇烈无筹畧，诸帅巽懦，进次沙河，日十辈往议抚，纵还所获贼陈文才，于是尽得官军虚实，益以抚愚之，而潜兵绕其后，焚辎重殆尽，宇烈惧，走青州，撤三将兵就食，玘等夜半抜营，贼乗之，大败国柱、洪走青、潍，玘走昌邑，泽清接战于莱城，伤二指，亦败走，平度惟作楫能军，三将既败，举朝哗然，明遇见官军不可用，抚议益坚，安邦尤怯钝，方自寕海率兵至登州，闻耿仲明将就抚，遽撤兵，离城二十五里而营，中军徐树声薄城被擒，安邦走还寕海，登既不能下，而莱城被围久，琏从治、御蕃日坚守，待救不至，贼发西洋，礟轰城，从治中礟死，莱人大临，守陴者皆哭，山东士大夫官南京者，合疏攻宇烈，请益兵，乃调昌平兵三千，以总兵陈洪范统之，洪范亦辽人，明遇日跂望曰：往哉！其可抚也！天津旧将孙应龙者，大言于衆曰：仲明兄弟与我善，我能令其縳孔有徳、李九成来。当事信之，予兵三千从海道往，仲明伪函他死人头绐应龙曰：此有徳也！应龙率舟师抵水城，延之入，猝縳斩之，无一人脱者。贼得巨舰，势益张，遂破招逺，围莱阳，知县梁衡固守，贼败去，守烈复自青州至昌邑，洪范、文绶等亦抵莱州，推官屈宜阳请入贼营议抚贼，佯礼之，宇烈益信，贼可抚，为请于朝，帝手诏谕九成等令解围。贼邀宇烈读诏，宇烈惧，不往，营将严正中舁龙亭及河贼拥之去，贼且曰：必莱州文武官出城开读围，即解御，蕃不可，琏曰：围且六月，既已无可柰何？姑从之。遂偕知府朱万年出，有徳等叩头扶伏，涕泣交颐，琏慰谕久之而还，既又请琏、御蕃同出，御蕃曰：我将家子，知杀贼，何知抚事？琏等遂出，有徳执之，猝攻城，胁万年呼守者降，万年呼曰：吾死矣！尔等宜固守！且呼御蕃，急以礟击贼，遂遇害。贼送琏至，登囚之，正中、宜阳皆死，事闻，举朝恚愤，逮宇烈下狱，尚书明遇时亦致仕去，遂絶抚，议罢总督及登莱巡抚不设，以朱大典代从治，督主客兵数万及関中劲旅四千八百馀人，専任𠞰贼，总兵官金国竒、副将靳国臣、刘邦域、参将祖大弼、祖寛、张韬、逰击柏永福，及前总兵官呉襄、襄子三桂等皆属焉，而以中官髙起潜监䕶军饷抵徳州，贼复犯平度，副将牟文绶、何维忠等敕之，杀贼魁陈有时，维忠亦被杀。寻国奇等至昌邑，分为三路，国竒捋関外兵为先锋，邓玘率步兵继之，从中路进昌平总兵陈洪范、刘泽清及副将方登化从南路进，叅将王之富、王文纬等从北路进，檄逰击徐元亨等，率莱阳师来㑹，以牟文绶守新河，诸军皆携三日粮，尽抵新河东，乱流以济，至沙河，有徳迎战，祖寛先进稍却，靳国臣继之，贼大败，诸军乗埶追至城下，贼夜半东遁，围始解，守者疑贼诱礟拒之，起潜遣中使入谕，阖城相庆，既而南路兵亦至，国竒等遂击贼黄县，斩首一万三千，俘八百逃，㪚及坠死者数万，贼窜归登州，官军筑长围以困之，城三面距山，一面距海墙三十里而遥，东西俱抵海，分番戍，贼不能出，发大礟击官军，多死伤者，李九成遂出城搏战，官军合击之，馘于阵，贼乃晓夜哭，贼渠魁五九成，有徳有时，仲明承禄也，及是杀其二气，大沮，有徳欲弃登州，走入海，岛帅黄龙遣副将龚正祥率舟师四千拒之海口，飓风破舟，正祥陷贼中，谋为内应，事露被杀，有徳亦不果行，㑹国竒卒，以㐮代之，攻围益急，贼粮絶恃水，城可走，故不降，及王之富、祖寛夺其水门外䕶墙，贼大惧，有徳先遁，载子女财帛出海，仲明以水城委副将王秉忠，已以单舸遁，官军攻水城，未下逰，击刘良佐，献轰城策，穴城置火药发之，城崩，将士涌入，辄为贼击退，副将王来聘复先登，中伤死，官军乗之入，贼退保蓬莱阁，大典招降，始释甲，俘千馀人，䕶秉忠及伪将七十五人自缢及投海死者不可胜计，贼尽平，有徳等走旅顺，黄龙邀击之，斩九成子应元生、擒承禄、陈光福、苏有功等，有徳、仲明逸去，乃献承禄等于朝，磔之有徳、仲明俱降于我大清质实，寕海，唐置金州，明改衞领中左千户所年，本朝初𨽻海城，康熙三年改𨽻盖平，二十 设城守章京，雍正五年设金州迩检属复州通判，十二年置寕海县，属奉天府。旅顺口，関在奉天府寕海县南一百二十里，明时海运达金州卫者，至此登广鹿岸有南北二城，俱明初建，设中左千户所，今废岛在奉天府海宁县西北海中。黄县，秦置，唐省入蓬莱县，寻复置，明属登州府，今因之。沙河有二：一在掖县东四十里，源出黄山，一在即墨县南四十里，源出大劳山，其下流俱入海。新河自胶州东南三十里麻湾海口北流合沽河，又西北经平度州西南合胶水，又北至掖县海仓口入海。元至元十七年，从莱人姚演议开凿，谓之胶莱新河。水城在登州府城北，本名备倭城，南与府城接，北即新开海口，为海道要㑹之区，城周三里许，门一北砌水门，以抵海涛，引海水入城中泊船，明设立备倭指挥于此。蓬莱阁在登州府城北崖山下临海岸，宋治平中建。熊明遇，字良孺，进贤人。杨御蕃，蓟镇西协总兵肇基之子。谢琏，字君实，监利人。张竒功，真定人。呉世扬，洛阳人。陈所闻，文安人。张国臣，辽东人。刘宇烈，绵竹人。朱大典，字延之，金华人，明唐王时殉节。祖寛，辽东人。刘泽清，曹州人。朱万年，黎平入王来聘，大兴人。崇祯四年，中武㑹试，庄烈帝鋭意重武，举子运百筋大力者止来聘及徐彦琦二人，而彦琦不兴选，遂下考官及监试御史狱，悉贬兵部郎二十二人，遣词臣倪元璐等覆阅，取百人视文榜例，分三甲传胪锡宴，以前三十卷进呈，钦定一甲三人来聘居首，即授副总兵。武榜有状元，自来聘始也，来聘，既拜命，泫然流涕曰：上重武若此，不捐躯赴难，何以报上恩？」至是遂死难。事闻，赠从治兵部尚书，琏兵部侍郎，万年太常卿，世杨光禄少卿，所闻太仆少卿，并赐祭葬，建祠，䕃子来聘，国辅竒功，亦赠䘏有差。 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諡徐从治、朱万年、熊奋渭、张竒功、朱大典、王来聘、烈愍、谢琏、呉世、扬屈、宜阳、严正中、何维忠陈所闻，节愍、张国辅、呉兹明入祠。按浙江通志有署登州都司徐应泰者，浙江西安人，与诸帅合攻，有徳败死海中，今亦諡节。愍山东通志有百户刘师古者，福山人，率鄊勇拒有徳于莱州，战死，今入祠。夏五月，套寇犯宁夏，总兵官贺虎臣死之察哈尔合套寇五万骑自清水、横城分道入，守备姚之䕫等不能御，副将史开先、叅将张问政、守备赵访皆溃逃，寇遂进薄灵州，虎臣急领千骑入守，旋尽勒城中兵出击，宼突至虎臣兵不及布阵，且衆寡不敌，战殁，指挥韩加爵被执，支解死，虎臣子讃侠五十骑突重围出察哈尔闻大清兵将往征之，亦遂解去，尽驱其部衆渡河逺遁。时 蒙古诸部先后归附于我大清明年，大㑹诸部颁军律焉，大清兵遂质实虎臣死事后赠都督佥事，赐祭葬，世䕃指挥佥事韩加爵，寕夏人，加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谥虎臣忠烈 ，爵烈愍。。六月，周延儒罢。
延儒为首辅，温体仁欲夺其位，务为柔佞取悦于帝，帝渐向之，复曲谨以媚延儒而隂伺其隙，延儒不知也。体仁与王永光欲起逆案，王之臣、吕纯如帝以之臣问延儒，对曰：用之臣亦可雪崔呈秀矣。帝悟而止，体仁益大恨。㑹延儒子弟家人暴邑中，邑中民爇其庐所荐巡抚孙元化复陷登州，于是言路交章劾延儒，并谓其受巨盗，神一魁贿，帝意颇动，体仁复嗾给事中陈赞化劾延儒昵武弁、李元功，招揺㒺利，且谓延儒至，称陛下为羲皇上人，语悖逆。帝大怒，下元功诏狱，穷治延儒，觊体仁为援，体仁不应，延儒大窘，引疾归，体仁遂为首辅。廷臣恶体仁当国，劝帝复诏何如宠？如宠固辞，而给事中黄绍杰言：「君子小人不并立，如宠赡，顾不前体，仁宜思自处」。帝怒，绍杰㡬获谴，而如宠，卒辞不入。质实，陈賛化，朝城人。黄绍杰，万安人。秋七月，我
大清兵取旅顺，总兵官黄龙死之，孔有徳、耿仲明怒龙邀击，必欲报之，㑹鸭绿江有警，龙遣水师往援，有徳等侦知旅顺空虚，遂导大清兵袭其城，龙数战皆败，火药矢石俱尽，遂自刎逰 击李惟鸾知事不支，自焚其家，属力战死，部将项祚临、樊化龙、张大禄、尚可义俱死焉。广鹿岛副将尚可喜故与龙相犄角，龙既死，亦降于大清。质实龙死事后赠左都督，予世荫，建祠曰显忠。惟鸾等附祀 ，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諡龙忠烈，惟鸾、烈愍、项祚临等并入祠。改总兵官。曹文诏镇大同，山西巡抚许鼎臣请留文诏𠞰贼，不许。
文诏既奉命讨河北贼，比移师至，贼已败邓玘于林县，时玘新立功莱州，廷议以左良玉军孤，命玘将川兵，益以石砫土司马、凤仪兵，与良玉共角贼。玘至济源，射杀贼首紫金梁，屡却贼。贼走林县，玘部将杨遇春邀贼中伏死，贼用其旗，并诱杀他将，玘军遂大败，文诏帅五营军驰救，乗夜袭破贼，而潞王闻玘军败，上书告急，乞济师，帝命倪宠、王朴为总兵官，将京营兵六千赴援，以中官杨应朝、卢九徳䓁监其军，而别遣中官监良玉、玘军，未㡬，复命延绥副将李卑、昌平副将汤九州援𠞰诸军，尽壁河北，战数有功，然羣帅势相轧，且中官监军，意弗善也，彼此观望，托山深道岐以自解，莫利先入，故贼无所惮，独惮文诏，而文诏竟为御史刘令誉诬劾以去。初，文诏在洪洞时，令誉方家居，夙与忤，及是令誉按河南，而马凤仪军覆，赖文诏击退贼，甫解甲与令誉相见，语复相失，文诏拂衣起，面叱之，令誉怒，遂以凤仪之败为文诏罪部议文诏恬胜而骄，调之大同，以李卑代署其事，鼎臣上章留之，不许。文诏方出师逐贼，败老回回于济源，又大败之，怀庆馘其魁滚地龙，誓必欲殄贼，既闻命，以军事付卑，遂与兄子变蛟俱西质实，潞王，名常。淓，简王。翊鏐子。王朴，榆林衞人。汤，九州，石埭人。马凤仪，忠州人。 本朝乾隆四十一年，马凤仪与杨遇春并追諡节愍。
九月，以钱士升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士升故出钱龙锡门下，龙锡出狱，周延儒诣之极言，上怒甚，挽救殊艰，龙锡深徳延儒未㡬温，体仁至，龙锡述延儒语，且谢曰：「非公等安得生？」体仁佯曰：「上固不甚怒也」。闻者直体仁而恶延儒，士升以座主，故因归心体仁。体仁亦以士升，乡人遂引与共政。质实，钱士升，字抑之，嘉善人。冬十一月，以王应熊、何吾驺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预机务。
应熊熟谙典故，而性溪刻强狠，官吏部时以贪汚为给事中冯元飇所发，帝不省。及是廷推阁臣，以望轻不与，温体仁力援之，遂与吾驺同入阁命下，朝野胥骇。给事中章正宸劾之曰：「应熊狠愎自张，纵横为习，小才足覆短，小辩足济贪。今大用，必且芟除异己，报复恩讐，混淆毁誉，况狼籍封靡，沦于市行，愿收还成命，别选忠良」。疏入，帝大怒，下正宸诏狱，削籍归。应熊益得志日，与体仁及尚书张捷比，力引逆党吕纯如等，屡为言官所攻，帝皆不问。质实，王应熊，字非熊，巴县人。何吾驺，香山人。章正宸，字羽侯，会稽人。贼渡河陷渑池诸县，分掠南阳，汝寕遂犯湖广，贼尽集河北，髙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俱至，左良玉、汤九州等扼其前，京营兵蹙其后，贼连战皆败，欲逸阻于河，大困，乃诡词乞降，监军内臣杨进朝信之，为入奏，诸将俟朝命不出战，㑹天寒河氷合，贼从毛家塞径渡河，南军无扼之者，遂陷渑池，敎谕罗世济督民兵力战，被执不屈死之。贼乗势攻破伊阳，复犯卢氏，中州承平久不误备，骤闻贼至，吏民惶骇，知县金㑹嘉弃城遁，贼入城，乡官李中正勒家衆及里中壮士奋击，衆寡不敌，力战殁，贼纵掠城中，执举人靳谦书，使跪不屈，大骂而死。贼既入河南，自是屡陷名城，杀将士，无算绅士，亦多被难，其尤著者，卢氏则生员常省身，常嘉元孙孕秀，阌鄊则在籍济南敎授髙第、贡生阎思聪，偃师则生员裴君合，又宜阳马足轻、灵宝许辉、新安刘君培、马山李登英、陜州张我正、张我徳、嵩县傅世济、李佩玉、孟津孙挺生、上蔡刘时宠辈，则先后以布衣抗节。时巡抚元黙闻贼南犯，率良玉九州及李卑、邓玘兵御之境上，贼乃窜卢氏山中，由间道入内鄊，大掠南阳、汝寕，直走湖广，所在告急，贼始起陜西，髙迎祥最强，李自成属焉，及渡河，自成始别为一军，质实，渑池，汉县，明属河南府，今因之。毛家寨在渑池县西北。阌乡，隋置，明属陜州，以𨽻于河南府，今升陜州为直𨽻，州县仍属焉。偃师，汉县。新安，亦汉置，明并属河南府，今因之。罗世济，平利人。子得鸿练兵守平利，杀贼甚多，城破，妻子俱死，事在明年。李忠正，官兵部车驾司主事，崇祯初，谢病归里，常省身据险，与贼战两昼夜，力不支，令妻子缢死，抜剑自刎，常嘉元、孙孕秀俱骂贼死，髙第投崖死。阎思聪率衆攻贼营，不克，死。裴君合事寡母至孝，贼至，招鄊人保沙岸塞十昼夜，说之降，大骂不从，寨破，磔死。马足轻性孝友，闻贼渡河，挈家避之石龙崖，三女皆殊色，虑贼汚悉，投崖死，足轻被执，厉声大骂，贼怒，并三子杀之，家衆皆遇害，惟存次子骏一人，后登鄊，荐许辉为县隂阳官，为贼所执，大骂见杀。刘君培有义行㩗子，及从孙避难，道遇贼，欲杀其从孙，君培曰：「我尚有男，此子乃遗孤，幸舍之而杀我」。贼如其言，三子获免。马山性刚直，土寇于大中乗贼乱陷新安，获山使负米，叱曰：「我天朝百姓，肻为贼负米耶？」大骂而死，李登英亦以骂贼死。张我正率衆御贼，贼爱其勇，欲生致之，我正杀贼，力竭大詈，自刎张我徳，一门一十七人皆登楼自焚，傅世济、兴兄世舟俱被执，将杀之，世济争死，夺贼刀自杀，贼释其兄李佩玉，结壮丁捍鄊井，往往夺贼辎重后，隣村被围，佩玉往救，力战死，孙挺生避贼，居河渚，为贼所得，与妻梁氏俱詈贼死。 ，本朝乾隆四十一年追谥。李中正、烈愍、罗世济等并入祠，元黙字中象，静海人。
御定资治通鉴纲目三编卷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