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沓藏书

卷七

克斋集卷七

朱先生叙述

先生气质刚毅,进道勇决。涵泳克养,纯熟深固。文蔚尝窃窥之,虽夙兴夜寐,终日应接,条理益精明,未尝有厌弃事物之意。虽曰禀赋之异,实亦繇学力之充也。以成就後进为己任,登门之士甚众,稍有意趣,百端诱掖,惟恐不至,各随所长,以成德达材,庶几善类寖多,斯道有托。尝以江西宪趋朝,道经上饶,文蔚侍行,止宿驿舍,有士人怀书贽抵暮求见。已而自悟非进谒之时,逡巡退去。先生适自外至,时自早报谒,入夜方归。望见其人,即车中呼典谒者,令与上谒,其人遂得见投书,洎其辞去,室中已烛矣。先生即庑下明处阅其书,其急於後进之意如此。先生持天下之正,其间不能无趋向,背驰者或以私意妄生诋毁,至其心平气定,则莫不愧屈,以当代之宗师归之。是虽秉彝之固然,亦理义足以服人也。

先生造理精微,见於处事,权衡轻重锱铢必较,是以於进退辞受之间,一处以义理之正,茍理所当然,虽圣人所行,不为茍异;理所不然,虽举世趋之,不为茍同。见其异者徒议其激,见其同者或疑其茍,先生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

先生於圣人之学真有所得,谓不知圣人之言无以知圣人之心;不知圣人之心,无以知圣人之道,故於《六经》诸书句句而求,字字而考,留心之久,玩索之深,不知年数,于兹融释脱落,有所默契,故见於训释诸经,则提纲挈领,以会於一原,缕析毫分,而各当其分。凡先儒所以开端启秘而未及究竟者,至此无余藴矣。是以於《易》则验阴阳之端,妙契於伏羲画卦之初;於《诗》则去〈小序〉之乱经,而得诗人吟咏情性之意;於〈中庸〉之书,大要欲学者於体要处正而不偏,於事物之分处之各得其当,体用兼该,精粗一贯,真得子思心传之妙。其指示学者,功用於戒惧、谨独二者,则尤为精约也。其教人则欲其於《六经》诸书无所不读,古今事变无所不讲。天文、地理、礼乐、刑政、鬼神,变化无所不通。谓始虽即此以为学,终不离此以为道。大惧学者屛弃事物,驰心空妙,入於异端之域而不自知。於戏!先生之意可谓勤矣,可谓至矣。学者期无负於先生可矣。 文蔚虽获侍教不能窥道德之大全,学问之体要。先生尝语文蔚「某今都无说处。」岂先生所独到者,举世不足以知之乎?後有如先生者作,必有以知之矣。文蔚之所见如饮河之鼠,何足以形容高明之万一,然亦不敢以浅陋之固而自隐。纂辑见闻,姑俟采择,庶几微尘之於泰山云耳。

书徐子融遗事寄赵昌甫赵许志铭

潜斋为人志气刚决,始游方外为佛老之学,归而闭门斆学,闻晦庵.朱先生讲道於建之五夫,欲从而就正,未果行。一日,先生有朝命,道过铅山,因见於永平驿,语不合,拂衣而去,人谓其不复来矣。先生辞免俟旨,宿留玉山道中,忽散其生徒,毅然而至。文蔚时侍先生侧,先生喜其徙义之勇,挈之偕至玉山,留止余月,教诏甚详。自此凡一再登门,闻先生之绪论为多。自未见先生,有静坐之课;既见先生,闻主一之论,益加粹密,繇是神凝志定,容止可观,酬酢多中。其於交朋友也,重信义,谨然诺,如阴阳寒暑之不移,尤不屈於物。稠人广坐中,议论必惟其是,虽贵人以势临之,语有未正,必辨其为非而折之以理,词色略不少沮。後生晚辈行於道路,不循长幼之次者,虽非其生徒,亦必毅然正之。其刚果正大皆此类。初为高行,既从先生学,始知非儒者中庸之道,晚方欲就平实而流俗反非之矣。

双溪书院掲示

文蔚闻之,为学之道无如收放心,以讲明义理;端庄专一,整齐严肃,所以收放心;亲师取友,切磋琢磨,所以讲明义理。茍身居一室之内,心驰万里之外,虽日亲方册,口诵圣言,亦欺人耳,於己实何益哉!朋友相聚,识性昏明固有不同,虽曰不同,其间岂无一得讲明义理、互出己见,终有一个是底。既曰是,虽圣贤复生亦不能外,安得而违之。日夕相聚,讲说愈多,闻见愈博,未说到贯通处,亦足以为会文之益也。为诸友计,切须收敛身心,务在端静,以放纵四支、驰骛纷华为戒,则放心自然可收。施之读书为文,义理自明,工程自进,况又得师友之益,有讲论之助,相观而善,相资而成,繇此以进,古人事业不难也,况课试之余乎。惟自近世以来,朋友道弊,群居之时,笑侮戱譃,面谀背毁,善不相告,失不相正,甚者以气相陵,以能相矜,无朋友相爱之意,一旦分袂,便同路人,音问不通,庆吊不讲,利患不共。是无他故,方其同堂合席之际,已无情义,莫非茍且,况已离群,其藐然不相恤也宜矣。岂知朋友之道,在人伦五者之列,而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并行於天地之间。朋友可废,则四者亦可废矣,有是理哉。文蔚平居念此,毎窃忧之,是以愿与诸君共笃此义。诸君茍能念此,则乡之所设学规者,盖亦大为之防,似不足以相凂然,出此则入彼矣。诸君其体之。

克斋掲示

入则孝,出则弟。

人之立身莫先於孝弟。盖孝弟为人之本,人之所以戴天履地,而异於物者,以其亲亲长长而有是良心故也。茍失其良心,而不孝不弟,则无以为人矣。

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顺可移於长。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

有父子然後有君臣。父子、君臣人伦之首,故为人臣子者事父必以孝,事君必以忠。然不孝则不能忠,忠孝虽二事,事君之忠实自事父之孝移之耳。为僚而顺其长,居官而治其事,又非自外得,即事兄居家者而推之也。盖长官者,君命之使长我者也;官事者,君付之使我任其责者也。为僚而不顺其长,居官而不理其事,皆事君不忠也。事君不忠,皆原於事父不孝也。忠孝立身之大节,於此二者一有缺焉,则不足以立身。

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

是三者修身应事接物之要。人之处世,忠孝固其大节,然不能不应事,不能不接物。临事贵乎不忽,待人贵乎尽己。应事接物各得其道,则於事无失,於物无忤。要之,二者又自修身以始。盖人能修身,则大而忠孝皆繇此出,而应事接物特其余耳。故居处恭是所当先,而圣人谓是三者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学者其可以斯须不念哉。

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是五者穷理力行之目。学问思辨乃穷理之事,为其穷理,故能力行。修身之道,工夫实在於此。盖不穷理则无以知其事之当然,不力行则无以遂其志之决然,虽欲修身,不可得矣。然力行又以穷理为先。穷理之目有四,而力行则一语而足。盖修身穷理之功为多,而力行则行其所知而已。故修身非穷理力行有所不能,忠孝非修身有所不能。以是而应事接物未有不尽其情矣。〈大学〉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必本於致知、格物,其以是欤?

近世学规:朱先生掲之於白鹿书院者已尽之矣。今掇其绪余以告来学之朋友,使知立身之大节,修为之次第。若乃立为条约,以从事於防闲简柅,则非所以待同志之士,而同志者亦无所事於此。如右数条,当相与共守之。

读诗杂记

〈頍弁〉一篇疑是所燕之兄弟亲戚所赋,尔与君子皆指王也。今传则谓君子兄弟为宾者也,如此则尔酒尔肴乃宾之酒肴,非王所以燕兄弟矣。惜当时不及面叩以释其疑,兼以鄙意推之,首章言「有頍者弁,实维伊何」,二章言「有頍者弁,实维何期」,是皆未见而期望之辞。三章言「有頍者弁,实维在首」,至此则已宴矣,故前二章言君子皆有「未见」、「既见」及「庶几」之辞。至三章则直曰「乐酒今夕,君子维宴」,其情词可想矣。

〈谷风〉「谁谓荼苦,其甘如荠」,恐以比新昏。自他人视之如荼之苦,而其夫溺之如荠之甘,故继之以「宴尔新昏,如兄弟集」。传以见弃之妻自比荼苦,恐与下文不贯,未知如何。

〈白华〉幽王嬖褒姒而黜申后,申后怨而作是诗。二章言「英英白云,露彼菅茒。天步艰难,之子不犹。」幽王嬖宠妾而废正嫡,无恩之甚。申后方谓王以天步艰难之故不能如白云之露菅茅,不怨王之无恩,而归咎於天步之艰难,厚之至也。至三章言彪池之浸稻田,四章言桑薪之烘于煁,一章峻於一章,而其意渐迫,此所谓敦厚温柔诗之教也。

〈苕之华〉。窃谓此亦兴诗。谓苕之华则芸其黄矣,我今不得其时,则维其伤矣。自叹不如苕之华也。二章「苕之华,其叶菁菁。知我如此,不如无生。」亦以其叶菁菁而兴我之不如无生也。

〈卷阿〉,篇末以上章兴下章。愚意谓以「菶菶萋萋」而兴「君子之车庶且多」,以「雍雍喈喈」而兴「君子之马闲且驰」。诗传於下章云「承上章之兴」,至言其所以兴则曰「菶菶萋萋则雍雍喈喈矣;君子之车马则既众多而闲习矣。」有似界限不明无甚意味,未知是如何。

〈常武〉四章截彼淮浦王师之所。窃详诗意,似谓王师止伐淮浦,截然有所止,限不旁侵他境。乃与下文王师之所相应,未知果得诗意否。

〈时迈〉首尾两条,始言「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结之」曰「允王维后」,末言「明昭有周,式序在位」,结之曰「允王保之」。当周之未得天下也,天右序之;及周之既得天下也,又能式序在位之诸侯。有周之式序诸侯,犹天之右序有周也。故始则信其足以君天下,终则信其足以保天下,两段首皆有「序」字,末皆有「允王」字,意甚明白。前辈不曾提醒,臆说偶如此,未知是否。

〈丰年〉,《集传》本篇以为春秋报赛之乐歌,至〈小序注〉则以为序误,岂始为此说而不及改欤?

「我将维天,其右之。」传云:「右,尊也。神座东乡在馔之右,所以尊之也。」又曰「伊嘏文王,既右享之。」传云:「则此能锡福之文王既降而在此之右」,则是以右为左右之右,当作上声。盖言「鬼神尚右,今在其右,是尊之也。」正如「右序有周」之「右」。〈雍〉诗「既右烈考,亦右文母。」传音「又」,亦曰「尊也」。《周礼》所谓「享右祭祀」是也。按:《周礼》太祝「九曰肃以享右祭祀」,注:「右读为侑。侑劝尸食而拜」。则右当作去声,乃劝侑之侑,与「尊」训不同。二诗之义音训既异,《诗传》既引《周礼》为证,而从其音,乃不用劝侑之说而亦曰「尊也」,何哉?岂不及详考欤?抑有异议欤?

师训拾遗

伏羲当时画卦,只如质珓相似,初无容心。《易》只是阴阳,其始一阴一阳而已。有阳中阳、阳中阴,有阴中阳、阴中阴,阳中阳看上面所得如何再得阳,即是,故乾一;或得阴,即是,故兑二。阳中阴亦看上所得如何,或是阳,即是,所以离三;或得阴,即是,所以震四。阴中阳看上面所得如何,或得阳即是,所以巽五;或得阴,即是,所以坎六。阴中阴看上面所得如何,若得阳即是厅,所以艮七;再得阴,即是,所以坤八。看他当时画卦之意,妙不可言。

余正叔论「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谓「杀身者只是要成这个仁」。先生曰:「若说要成这个仁,却不是;只是行所当行而已。」

因说工夫不可间断。曰:「某苦臂痛,尝以手擦之,其痛遂止。若是或时擦,或时不擦,无缘见效,即此便是做工夫之法。」余正叔退谓文蔚曰:「擦臂之喻最有味。」

余正叔问「子路问成人。孔子对以臧武仲之智、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只此四者如何便做得成人。」先生曰:「备此四者,文之以礼乐,岂不是成人?」

忠恕是学者事,故子思言「忠恕违道不远」。曾子借学者以形容圣人,若论圣人,只可谓之诚与仁。

正叔有支蔓之病,先生毎救其偏。正叔因习静坐。後复有请,谓因此遂有厌书册之意。先生曰:「岂可一向如此,只放令稍稍虚闲,依旧自要读书。」

或问:「物与无妄,众说不同。」文蔚曰:「是各正性命之意。」先生曰:「然。一物与他一个无妄。」

介甫毎得新文字,穷日夜阅之。喜食羊馒头,家人供至,或正值看文字,信手撮入口,不暇用箸,过食亦不觉,至於生患。且道将此心应事,安得会不错。不读书时常入书院,有外甥懒学,怕他入书院多方求新文字得之只顾看文字,不暇入书院矣。

学者工夫且去剪截那浮泛底思虑。

学者说文字,或支离泛滥。先生曰:「看教切己,只是频频提起,久之自熟。」

学者读书多缘心不在,故不见道理。圣贤言语本自分晓,只略略加意,便自见得。若是专心,岂有不见。

先生以召命过信州,一士人见於馆驿,请问为学之道。先生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圣人千言万语只是要教人做人。」

汉文帝晓事,景帝不晓事。

或言:「今人作诗,多要有出处。」答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出在何处。」

孟子文章妙不可言。文蔚曰:「他毎段自有一二句纲领。」其後只是解此一二句。曰:「此犹是浅者,其他自有妙处。惟老苏文深得其妙。」

文蔚毎日侍坐说《诗》,不曾说〈白驹〉。後数日忽有曰:「公毎日说诗,〈白驹〉一篇如此却好不说。」文蔚因言「当时贤者虽絷维之,竟长往不来,逃於空谷。上之人拳拳不置,至谓『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其自重不屈如此。」曰:「据如此说亦好,却不说上之人勤恳好贤之意。」

文蔚一日说「〈太极图〉不言格物致知工夫」。先生甚讶之。後数日,文蔚拈起中间一二语。先生曰:「趯翻了船,通身下水里去。」文蔚始有所悟。今《池阳语录》却将文蔚别话头合作一段,记者误矣。○又录云:文蔚问「《通书》只说主静一边,穷理致知一边却不曾说。」先生云:「何故如此说。」文蔚退思,次日又请问夜来所说《通书》如引书曰思曰睿,及厥彰厥微匪灵弗莹等语,亦是致知事。」先生不答,正色曰:「趯翻了船,通身下水里去。」文蔚遂悟《通书》发明〈太极〉阴阳之旨,已从道理原头理会来。图则剖析精微以示人,而《通书》无非发明此意。顾以为不及穷理,深悔所见之谬也。次日复以为问,先生遂无语。

文蔚问:「人心道心如饮食男女之欲出於其正,则道心矣。又如何分别?」先生曰:「这个毕竟是生於血气。」

文蔚问:「生时男女异席,祭祝亦合异席。今夫妇同席,如何?」曰:「夫妇同牢而食。」

「学者难得都不肯自去着力读书。某登科後要读书,被人横栏直截,某只是不管,一面自读顾。」文蔚曰:「且如公,谁鞭逼,毕竟是自要读书。」又云:「难得难得。」

一日说某访谢昌国,问:「艮斋安在?」谢指厅事曰:「即此便是其厅事。」亦弊陋,因言妙。

彭世昌守象山书院,盛言山上有田可耕,有圃可蔬,池塘碓磑,色色皆备。先生曰:「既是如此,下山来则甚。」彭曰:「陆先生曰:『有书院,却不曾藏得书。』某此来为欲求书。」先生曰:「紧要书宁消几卷,某向来亦爱如此,後思之,这般物事聚久必散,何必役於物也。」世昌临别,赠之诗曰:「象山闻说是君开,云木参天瀑响雷。好去山头且坚坐,等闲莫要下山来。」

世昌问先生教人有何宗旨。答曰:「某无宗旨,寻常只是教学者随分读书。」

作文何必苦留意。又不可大放頺塌,只略教整齐足矣。

写字不要好时却好。

文蔚初泛看诸家《诗》说,质於先生曰:「某有《集传》,曾看否?」文蔚答以未见。後来只看《集传》。一日因说《诗》,先生曰:「曾参看诸家?」文蔚曰:「不曾。」曰:「又却不可。」

武夷精舍侍坐。赵昌甫言:「学者工夫间断。」先生曰:「圣贤教人只是要救一个间断。」

记得时存得一时。济得甚事。

周家初兴时,「周原膴膴,堇荼如饴。」苦底物事亦甜。及其衰也,「牂羊羵首,三星在天。人可以食,鲜可以饱。」直恁地萧索。

因言舜、禹揖逊事,云:「本是个不好底事,被他一转转作一大好事。」

先生毎得未见之书,必穷日夜读之。尝云:「向时得《徽宗实录》,连夜看,看得眼睛都疼。一日得韩南涧集,一夜与文蔚同看。倦时,令文蔚读坐听读,至五更尽卷。曰:「一生做诗只有许多。」

毎遇学者问有未答处,即令读上下文。

因说林择之曰:「此人晓事,非其他学者之比。」徐又曰:「到他己分上,又却暗。」

黄直卿会看文字,只是气象小。或有看得不好处。

客有问赵昌甫、徐斯远、韩仲止。曰:「昌父较恳恻。」又曰:「三兄诗文。」曰:「斯远诗文清,虽小,毕竟清。」

刘叔通、江文卿二人皆能诗。叔通放体不拘束底诗。如文卿有格律,入规矩底诗好。游子蒙和刘叔通诗「昨夜刘郎扣角歌,朔云寒雪满山阿。文章无用乃如此,富贵不来当柰何。」此诗若遇苏、黄须提掇他。」

谓文蔚曰:「公却是见得一个物事,只是不光彩。」一日呈文蔚所送徐崇甫序,曰:「前日说公不光彩,且如这般文字亦不光彩。」

或问徐子颜,曰:「其人有守,但未知所见如何。」

孔子天地间甚事不理会过若非许大精神亦吞许多不得一日因话次又说今觉见朋友间都无大精神

文蔚曰先生毎尝念虑之萌或生於非正随即剪除只是未能去根因事又发仍旧要剪除先生曰只得如此

或问大学修身章之其所傲惰而辟焉君子之於人安得有傲惰先生曰非如常人傲忽惰慢只是使人见得他懒些

三山苏龟年且久说中庸费隐章谓始於夫妇之可与知与行极於圣人之所不能知不能行以至於语大天下莫能载语小天下莫能破微而至於鸢飞鱼跃无不包举先生曰才卿说看还有不同否文蔚曰此章说道之费说到语大语小处已尽矣引诗者所以咏叹淫泆形容其不尽之意耳先生默然

因论近思录先生曰不当编易传所载文蔚问如何曰公须自见得意谓易传已自成书

程门诸高弟晚节有背其师说者缘他自说得去觉见师说有如不快意

因谓陆子静谓江南未有人如他八字着脚

一日说论语集注云亦尚有硬说处

问二礼制度如何可了曰只注疏自了得

问胡氏春秋传如何曰亦有过当处

字浩说

始吾命尔为浩者取孟子所言浩然之气也浩然之气至大至刚而已名而不字未成人也今尔冠而成人矣可复为童子之态乎当思其成人之道且浩然之气谁独无之往往为气禀所拘物欲所累而不知养则浩然者索然矣然则养之之道当如何亦曰存之也孟子曰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养之之道不是过也教汝以养汝复不知养之之方茍能存之则养得矣故名曰浩字曰存之汝不知存则不止为众人而已孟子之言可不畏哉绍熙改元岁次庚戌四月既望示浩

书浩字说後

既作此说以示浩因自反曰茍吾日用之间自不知操而勿失所谓传而不习也其罪又有浮於浩矣因书以当盘盂之戒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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